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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在古稀之上,心在花甲之下”
时间:2015-07-09 来源:
             王嵎生的外交生涯轨迹清晰。但并不意味着他的路途平坦。了解一个人,那些过山过水的故事是我们最想要知道的,但是有时候似乎又不必事事了解太深,因为一个人一生中经历的一切我们所能了解到的部分非常有限,我们还要警惕自己言难及义的局限。
 
启蒙教育:“根子很重要”
          1929年3月17日,王嵎生出生于安徽南陵县一个地主家庭。祖上家境优渥,“过着寄生生活”的父亲染上了抽大烟和赌博的恶习,过早于32岁辞世时身后还有800大洋的外债,留下不到三十岁怀有身孕的妻子谢锦云和四个孩子,其中最大的还不过10岁。知书达理,会刺绣、绘画,写得一手好字的母亲含辛茹苦,十多年后才得以偿清债务,养活大了五个孩子。抗日战争中,她的两个儿子战死沙场。“公认的进步分子”大哥后来被划为“右派”,病死在了劳改中。在王嵎生的记忆里母亲受尽了苦难,一天舒心的日子都没有过过。幼年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读书考试一定要考前三名,数学则必须是一百分,后来这个要求还自我提高到考试必须是第一名,考了第二就要哭鼻子。那时的他曾立志长大后做个工程师,用他略显个人英雄主义的奋发来报答母亲。
          土地改革时因为母亲谢锦云为人好,也已经与那个地主阶级的家庭并无依存关系,故并没有被扣上地主的帽子,家里的房子被征收后,还分到了别的住房。直到王嵎生去了外交部工作后,他才有机会把母亲接到北京小住了一个月,“那就是她一辈子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
          1959年,母亲去世时只有最小的妹妹守在身边,王嵎生远在中国驻锡兰大使馆,他知道母亲生前曾一直惦记着他,总是喃喃地叫他的名字,但远在天涯,也因为“不便回去做地主阶级的孝子孝孙”,他未能及时回国奔丧。
          王嵎生的启蒙教育是在母亲谢锦云那里完成的。她会背很多唐诗,教育孩子就是用那些朴实的诗句来传达她朴素的价值观,这些诗句在少年王嵎生的脑子里抽象地形成了一些观念,虽然还不够具体,但是他可以感觉到“方向是美好的”,那时的他就知道出生环境是自己无法选择的,但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个性,命运要靠自己掌握。
          王嵎生的另外一个启蒙老师是巴金先生,觉慧式的人物成了他们的榜样,“因为他同样出生于剥削阶级家庭,但并没有成为家族的接班人”,“我们谈不上自己是觉慧,但是看了书就觉得他是我们的榜样。巴金先生是先进的,是很好的,给了我们启蒙,虽然他也没有指明要走的道路,但是方向有了。”1978年秋天,已经身为外交官的王嵎生曾在上海某一个宴会上遇到了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巴金先生,他满怀感激和惊喜拿起桌子上的菜单就去索要了签名。


中学时代的王嵎生

          中学时他又开始看屠格涅夫和鲁迅先生的书,与同学一起创办《拾人风》墙报,觉得“一定要用我的笔写下天下人的痛苦”,他的文章开始被报馆刊登。很多如他一样的有志青年同样对社会不满,哀民生之多艰,渴望以天下为己任,虽然他们所谓的“风”和“呐喊”主要是写反映社会的不公道,揭露土豪劣绅的糜烂生活及反对欺压百姓的杂文,外加一些风花雪月的诗歌,但这直接影响了他对人生道路的选择。
 
“历史的误会”
          1950年,王嵎生以优异的成绩先后考取了有“东方哈佛”之称、遗风尚存的燕京大学新闻系和浙江大学的中国文学系。但是因为经济原因,他选择去了浙大。朝鲜战争爆发后,任学校中国文学系和外国文学系团支部组织委员的王嵎生多次被组织上找去谈话做思想工作,面临在继续学业和响应政治号召、投笔从戎之间做选择,身为学生干部的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要“抛弃个人主义的一切考虑”“经得起考验”,报名参军了。
          但火车并没有把他带去鸭绿江畔,或任何军事基地,而是停留在了北京。因为他瘦弱,1米79的身高和56公斤的体重严重不成比例,连当通讯兵和卫生兵都“不够格”。他被征求意见是否愿意去学英语,当时外交部刚好需要一批人,“去朝鲜战场上喊话,教育美国战俘”。王嵎生就脱掉了刚穿上身的军装,服从分配到了北京外国语学院英文系,这“也算是抗美援朝的一部分”。这个决定王嵎生并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独立性格已经比较强的他认为这是对的,一定要去。
          就这样,“历史的误会”把他卷进了外交系统中。
          1954年7月14日,王嵎生被外交部按需分配到了礼宾司工作,工作内容主要包括外交礼遇,写外交官证,办理免税申请表,办理“使”字牌照,一心想去情报司的他觉得礼宾工作不合志趣,工作内容单调繁琐,但正是这些细碎和貌似没有出息的单调的事磨练了他,让他从最细微处开始了解外交工作,锻炼了他最基本的工作能力。
          1955年,王嵎生被派到朝鲜战争的开城联络处,在北京通往平壤的火车上,他遇到了圣约翰大学的高材生,刚从日内瓦参加第一次关于解决朝鲜问题和恢复印度支那和平问题的国际会议回国的陈依弥。于她,他是一见倾心,在朝鲜的一年中,他感受到了两个人专心走近对方带来的幸福感,真正拥有了爱情来临时彼此的柔软心意,与陈依弥在“三八线”上的恋爱也成为了他最美的回忆。1956年,王嵎生被分配到了亚洲司分管锡兰外交工作。


1956年12月下旬,抗美援朝六周年,王嵎生和陈依弥即在北京简朴完婚。

          1956年12月下旬,抗美援朝六周年,王嵎生和陈依弥即在北京简朴完婚。
 
两赴锡兰 
          1957年1月31日至2月5日,周恩来总理和贺龙副总理应时任锡兰总理所罗门·班达拉奈克之邀访问锡兰,周恩来总理在庆祝锡兰独立九周年的大会上发表讲话时逢大雨却拒绝撑伞的事被锡兰人民传为佳话。2月7日,中锡两国正式宣布建交。一百天后的5月,新婚不久的王嵎生、陈依弥夫妇随同首任驻锡兰大使张灿明,经香港乘坐“维多利亚号”游轮,经过近九天的漫长旅程到达锡兰首都科伦坡,筹建驻锡兰使馆。当时他们只分别是十二级科员和十八级科员。王嵎生像万金油一样,当翻译,出新闻公报,跑外勤,夫人陈依弥在调研室工作,主要负责翻译和资料工作,筹建工作很顺利。为纪念在锡兰的工作和生活,几年后王嵎生为自己的女儿取名为兰涛。
          这四年是热烈而美好的四年,他们有机会游览了整个锡兰岛。这之间在中国发生的反“右派”斗争,大跃进以及“自然灾害”并未对他们的生活产生太大影响。
          1961年夏天,王嵎生带着自己未满四岁的大儿子王朝华经香港回国,随后,陈依弥也奉调带着女儿兰涛回国,转赴瑞士参加第二次日内瓦会议,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小别”。


1964年宋庆龄访问锡兰时,陈依弥替宋副委员长与锡兰总理班达拉奈克夫人作翻译。


1964年春,陈依弥女士(前排左三)陪宋庆龄访问锡兰后在昆明合影。


1965年6月10日,陈依弥女士在周总理访问坦桑尼亚归来途中合影。

          1964年陈依弥作为宋庆龄访问锡兰期间的生活秘书兼翻译全程陪同。这一年,王嵎生身在北戴河,参加“四清”,并担任工作队的秘书,对当时政治思想工作中某些“左”的偏差和违背实事求是原则的做法他无法信服,从周总理建议外交部同志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