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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对是非难闭嘴,偶逢花月岂无诗
时间:2015-08-06 来源:
   


          搜索吕凤鼎先生的资料,首先找到的是他在人民网开设的微博,简介部分写着“中央外办前副主任,前驻外大使,前全国政协委员,现为中国公共外交协会副会长、外交部外交政策咨询委员”,发布的内容有吕老新近作的诗词,书法,和对时事和热点社会公共事件做的简短评论,此微博被评为“2011年度人民网十大个人微博”、“2012年度人民网十大公务人员微博”。他也经常更新自己在新浪网的微博“吕丁田园”和博客“吕丁诗笺”。他的人民微博粉丝已达29万,新浪微博粉丝也超过26万之众。在对他微博的众多关注里,有相声演员、外交官同事,书法家,诗人,也有国家部门的官方微博,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等国家首脑。大使自称吕丁。丁者,劳役之人,可见吕老年近古稀之年仍耕耘不辍之志,“常对是非难闭嘴,偶逢花月岂无诗”,这句签名足以表达此意。
          吕老的外交生涯是从1973年开始的。这一年的春天,他如愿踏进了外交部的大门。从此,不管是西部非洲,还是南太平洋地区,都留下了他的外交足迹。1995年,他临危受命出任尼日利亚大使,枪林弹雨中,在军政府统治下的尼日利亚打开了当时处于困境中的外交局面。2004年,作为中国驻瑞典的大使,他不仅促成了有史以来中国国家元首对瑞典的首次访问,还见证了哥德堡号时隔260年对中国的重访。
          对于自己的经历,吕老最详细的一次叙述是2009年在中央电视台《小崔说事》栏目中与主持人崔永元的对谈,节目为这次采访写的标题是“楼上的大使”,回忆了1990年2月他与妻子赴南太平洋岛国密克罗尼西亚联邦,从无到有建立中国大使馆的传奇经历,这也是他35年外交官生涯中最难忘的经历。
 
三间瓦屋夫妻店,一面红旗家国天


1990年1月,吕凤鼎向密克罗尼西亚外长递交临时代办介绍信

          1988年,已经在外交部美大司任两年处长的吕凤鼎转战驻澳大利亚使馆,任研究室主任。1989年9月,他陪同时任中国驻澳大利亚大使张再第一次去到密克罗尼西亚联邦进行建交谈判。9月11日,中密两国建交。1990年2月,作为驻密使馆的临时代办(常驻),吕凤鼎携夫人来到这个只有十万人口,陆地面积705平方公里的岛国,任务就是要建起中国大使馆。
          谈起自己为什么决定来密克,吕老的回答特别简短:“当时只是感觉这个地方对我比较适合,不仅可以做点事情,而且可以弥补我外交生涯的缺憾。”当时夫人刚到澳大利亚工作不久,当然不理解他为何请缨到密克建馆。曾经问他密克“怎么样”,他的回答是“挺好的”。其实直到来到这个岛国,他也才真正看清楚它的面貌:一片荒芜,没有报纸,没有电视台,电台每天只有十分钟的英文广播,没有第三个中国人,经常停水停电,“像个落后的小村庄”,“出去买菜经常能遇到总统”,开车沿着不太好走的环岛公路,两个小时就可环岛一周,“飞机即将落到跑道上的时候,你还以为飞机是开向海里的,因为从窗户看出去的时候只能看到海水。”因这次调动吃到苦头的,还有两个远在北京上学的孩子,和已经九十多岁的岳母,“只好让他们三个人相依为命了”。
          一张存有五万美金的金卡就是吕凤鼎代办为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密克罗尼西亚联邦大使馆带在身上的全部费用。但即使再有钱,在这里也找不到一间能够用来做使馆的房子。好不容易看到一栋相对适和的两层楼的房子。它属于岛上一位相对富裕的商人。房东愿意将二层来租给使馆使用。但使馆在室外另建造一个楼梯,免得进出还要经过主人家的厅院。于是,吕代办依靠自己“书生的想象”,设计了楼梯的位置、走向、风格,并亲自去请当地工匠,完成了自己设计的工程。粉刷一新的二楼和白色的楼梯,加上楼前蓝天白云背景下的那面五星红旗,成为当地一道亮丽的风景。
          楼梯问题比起周边环境的改善来还算是简单的:租下来的时候房子后面有个养着几十头猪的猪圈,主人家的鸡鸭也特别多,还有五六条狗…… 这让使馆经常处于吵杂之中。特别是动物的叫声让代办夫妻常常彻夜无法入睡。 吕代办只好与动物们的主人进行艰苦的谈判。结果,狗和鸡被房东送到了岛上的其他房子里。猪的主人是澳大利亚驻密联邦的大使的司机,请他搬迁猪圈颇不容易。吕凤鼎甚至找到了澳大驻密联邦的大使帮忙说项,但也没有解决,后来通过拜托自己的夫人去做猪圈女主人的工作,才在付给300美金后终于解决了这个难题,“该搬走的送走,该杀了吃的就杀了吃”。谈论这些的时候,吕凤鼎大使笑称当时更像个村委会主任,因为这跟一般人想象中的外交官生活相去太远。
          当时的驻密克大使馆只有二个人。大使、参赞、研究室主任、领事部主任、办公室主任、大使秘书、办事员、打字员、厨师、清洁工、司机,吕凤鼎包揽了所有“官职”外兼任司机和厨师,夫人则担当了所有其他杂务。“虽然五脏不全,但小使馆什么工作都不能少,每一项工作都要靠自己完成。”因为没有电话,跟国内基本无法联系。当时其他使馆可以通过外交信使带信,但是密联邦使馆太小,外交信使也可能专门到那里送什么东西。与家里的联系,只能通过国际邮路送信。一封信可能要三四个月才能送到,吕大使收到的第一封家信,信封上满是邮戳,显示地点不完全统计有巴基斯坦、澳大利亚、美国的关岛、夏威夷等很多地方。试想如果这封信能保存下来,该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文物啊!
          “如果说在这里工作不艰苦,肯定是言不由衷的,但是我也感到更值得品味的甜。”使馆建起来以后,就有中国人从关岛去到密联邦开中餐馆。餐馆虽然不是很大,在当时在当地也算大买卖了。开业当天很多重要的官员都去了。但由于岛上居民分散,保持客源很不容易,没过几天,新鲜劲儿过去之后,中餐馆的客人日渐稀少,难以正常运转。餐馆的毕老板由此急出病来。接着发生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开始睡不着觉,后来就起不了床了“。吕代办也很为这位同胞着急,去看他时对他说:“老毕啊,想困难,困难还在那里,多想也没用,身体最要紧。关键是自己要放宽心。”然后吕代办就把这位毕老板拉到自己的车子里,亲自开车带转圈散心,并把他扶到使馆,与他聊天,使他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不一会就在使馆的沙发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我们又将蒸好的包子端上来,更使他感到久违的温暖。那天,他吃完后就能站起来走路了,说是病全好了。后来,这位毕老板就把吕大使叫做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在吕凤鼎看来,这样的事是使馆应该做的。二十多年过去了,毕老板一直与吕大使保持着联系,退休后去年还专程从哈尔滨到北京看望。
          1991年10月8日,在即将离开密克回国时,吕凤鼎写了一首诗《离密克返国抒怀》,来总结自己在这里度过的峥嵘岁月:
 
          谁道归来是凯旋,
          艰难回首更无言。
          三间瓦屋夫妻店,
          一面红旗家国天。
          孤岛如棋悬海上,
          乡关似梦贴心间。
          甜五百天中事,
          留予儿孙随意谈。
 
          从与总统的会面到与邻居来往,外交官吕凤鼎的生活里处处都需要智慧,需要政治智慧,也需要生活智慧,但对他来说都可以概括为两个字:心诚。他对这两个字的解释是:遇到问题,首先自己要提出解决办法,不把难题推给对方。用自己的双手建设一个新使馆,是他外交生涯中唯一一件独立完成的重大任务,“这种满足是别人想象不出来的”。而后,他到马绍尔进行建交谈判并取得成功,又填补了他外交生涯中的一块空白,他感受到了又一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