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911恐怖主义袭击是触发全球公共外交讨论兴起的主要原因。对于冷战期间意识形态对立的东西两方来说,公共外交和外宣都不是陌生的事务,两者之间基本的不同在于外宣并不重视对话或建立关系的任何有意义的方式。在20世纪50年代至90年代晚期这段期间,美国政府通过美国新闻署(United States Information Agency, USIA)培养了大量公共外交专家,而欧洲各国如德国和英国则通过文化机构如歌德学院和英国文化委员会来推行公共外交工作。到了20世纪晚期,欧洲呈现出多样的公共外交实践,为经济、社会和政治目的等提供服务。与致力于政策制定的游说(lobbying)不同,公共外交的目的是影响外交领域的更广泛意见。
911事件之后,对“新公共外交”研究主要基于跨大西洋国家对前瞻性分析的需求,再加上美国外交和公共外交受到“恐怖战争”(war on terror)重创和国家安全考虑的政治气候的影响,国际关系呈现自由化倾向,一定程度上也是对美国安全导向的外交行为的反应和配合。北美以外的地区则较少从应对恐怖主义威胁角度来对待公共外交,不少外交实践人员将公共外交的兴起视为他们专业现代化的一个窗口。政府内部的“新公共外交”倡导者观察到了关于此的讨论和新方法的出现,将“新公共外交”视为改变以风险规避和内向型为主的外交文化的工具,更多地向公众开放。他们批评目前的政府行为仅仅将“公共外交”视为单向地针对国外公众的信息工作,与国外媒体的联系也相对较少。在学术界,新一代有历史、政治、传播研究和国际关系学历背景的公共外交学者提出了一些新的外交参与的方式,与国外社会的联系渠道不再局限在外交事务领域。此外,政府外的智库也开始参与到提出政策建议的研究中。北美和欧洲的外交部门都制定了公共外交手册来指导海外使馆工作人员的公共外交实践,内容包括对公共外交策略、优先次序问题、经验教训和政策评估等,这些文件已经成为公共外交培训和对“新公共外交”倡议进行现实检验的有效工具。与此同时,外交机构或其他机构召开的公共外交研讨会成为国家之间政策交流的机会。
21世纪初,各国政府在建立“自我学习”型的国家公共外交系统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通过“试错”来提高实践水平。在一些公共外交先锋派国家如加拿大、美国、英国等,公共外交项目的效果也不断得到检验。尽管如此,评价问题仍然是公共外交的阿喀琉斯之踵(致命弱点,Achilles’heel)。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对美国受欢迎度评级每况愈下的案例众所皆知,公共外交的进展实际上只迈出了一小步而已。近些年来,各国政府都增加了公共外交的预算,但是仍然无法确保公共外交能够起效并且与其他领域的政策相竞争。与其他外交事务的预算相比,公共外交方面的开销是较少的,更别说和国防和情报工作相提并论了。美国政府在公共外交领域的开销只占到其政府预算的百分之一,而美国的这个百分比相对其他国家来说已经是比较高的了。
国际组织的公共外交过程和目的与国家的公共外交是不一样的:国家公共外交主要依赖于大使馆的工作,但是大多数国际组织更多地把公共外交当作直接沟通的努力。有些国际组织拥有野心勃勃的沟通部门,如北约布鲁塞尔总部就有公共外交部门,其他一些国际组织则正在开拓公共外交任务,有时甚至是他们使命的再定位过程,而有一些则刚刚开始超越传统的机构利益,如海牙的禁止化学武器组织(Organization for the Prevention of Chemical Weapons, OPCW)。像北约和欧盟等一些拥有地区成员的国际组织已经将公共外交视为其必要的存在,北约和欧盟的公共外交目的在于呈现出他们作为国际行为体和全球规范传播者的整体性。此外,欧盟甚至开辟了一些新领域,提出了一些合作性的公共外交倡议:其中一个叫做“优尼科方案”(EUNIC Scheme)的力图克服平行的国家方案产生的收益递减现象,旨在推动一些欧洲国家的文化机构如法语联盟、塞万提斯学院、英国文化协会之间的合作;另一个则是非常野心勃勃的欧盟对外事务部,这是欧盟自己的外事部门,旨在通过广泛的被称为外部代表的“大使馆”来扩展欧盟的影响力。这些都是早期的一些超国家公共外交合作的案例,有可能在21世纪逐渐发展,在不侵蚀国家作为成员国形象的同时提供更高效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