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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烟俱净,温柔人生
时间:2015-07-21 来源:
   


2010年华黎明夫妇银川

          2013年4月中旬的北京城春风浩荡,深深浅浅的绿意和硕大的玉兰花展示出一场晚春的温柔景象。这是个适合回忆和铭记的季节。我们有幸在这样的季节里听华黎明先生讲述一段悠长的个人旅程,重拾他自己的淡忘事,久远事,纷乱事,还有幸福事,跟随他一起致敬历史,铭记那些离去的人们。
 

“1949年,我们这样的家庭还是很兴奋的,觉得旧中国的污泥浊水被挡避掉了。”
 



华黎明童年
 

          1937年淞沪会战后,上海被日军占领。1939年华黎明先生出生于上海离让人毛骨悚然的著名的极斯菲尔路(现万航渡路)76号不远的弄堂里。

          来自浙江农村的父母亲此前为了躲避战争曾经在浙江的山区里逃难,此间先后失去了两个女儿,一个是因为饥饿,另一个是因为疾病。最后觉得没有出路,两位虔诚的教徒就跟随在农村传教的美国基督教会迁移到了上海。只有小学四年级文化程度的父亲和基本不识字的母亲在教会里做杂工,算是得到了相对比较安全和稳定的生存环境。
          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下,从有记忆始,华黎明就受到两种文化因素的影响。一是从小就体会到一个被占领的国家是什么样子,满街的日本兵给他的印象最深刻,父亲甚至被误认为是农村里来的抗日游击队员而被抓去76号审问了两天两夜,本就窘迫的华家被抄家。好在父亲的身份被查清之后就回来了。在少年华黎明的心里这不光带来恐惧,更让他清楚地体验到国家被侵略和占领,人民沦为亡国奴的滋味,这对他日后的成长和爱国主义思想的培养有最直接和强烈的影响。这一点贯穿他的一生。
          第二个影响他的就是基督教,和随之传播的西方文化。从小就跟着父母去教堂做礼拜,少年华黎明看到了认真敬业的传教士,听他们讲圣经上的道理,这些人长期深入中国的农村,会讲中国话,甚至是上海话。教堂唱诗班的合唱和简单的钢琴和小提琴的伴奏乐让他开始了对音乐的关注和追求,有了最初的梦想。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统治上海,满街又出现了坐着吉普车的美国大兵,“又一拨美国人,但是跟教会里的人是不一样的”,1945年到1949年,上海比较乌烟瘴气,物价飞涨,“上午领的一个月的工资到下午就只够买一箱肥皂”,“所以到了1949年,我们这样的家庭还是很兴奋的,觉得旧中国的污泥浊水都被荡涤了,国家独立、有尊严了”,华老感叹着。
 
“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
          4岁时,弄堂里大他两三岁的的小玩伴们都去上学了,华黎明就跟父母要求也要去上学,父母觉得一是他年龄太小了,二是属于社会下层的华家生活并不富裕,基本不可能,但是拗不过“愿望很强烈”的华黎明,学校同意他跟着去听听课。没想到四岁的他竟然通过了一年级的升学考试,遂一路升上去,16岁时就上了大学。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华黎明开始学习外语。初中和高中时期就读的学校和受到的教育影响了他的一生。省吾中学是地下党办的中学,解放后,虽然革命者的身份已经公开,但是学校里还是保留着很浓的革命气氛,学校位于上海长宁区。当时领导学校党组织的是长宁区地下党的团委书记,就是后来的外交部长钱其琛先生。后来学校高中部的同学们基本都响应号召参军并随部队南下,高中部被撤销。初中毕业后华黎明进入了伯特利中学,一个收留了很多上海孤儿的天主教会学校(后被人民政府改造后更名为沪西中学)。高二时学校所有的外语课程都改为学俄语。但是对于学习了将近十年英语的华黎明来说影响并不大。
          中学时期的华黎明很喜欢音乐,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他有更高的奢望,他就自己用过年的压岁钱买了一把二胡,他的志愿就是中学毕业后去学音乐。但是临近毕业时校长找他谈话,他服从推荐去了北京外国语学校学习外语。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是很喜欢学习英语,除了自己喜欢的音乐外,他觉得搞科研和军工比较有用,但是那个年代个人意愿是被置后的,“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是当时比较深入人心的一句口号,再加上强烈的报效祖国的心愿,华黎明怀着一丝遗憾进入了大学。
 
“这之后,没人知道他们究竟下落何处。”
          1954年北京外国语学院成立后,学校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到华黎明进校时外语系只分为英语系和包含德语、法语、西班牙语和罗马尼亚语的另一个系,英语系1956届总共11个班级里只有一百多名学生。入学时学习哪种语言是老师拿着名单直接宣布的。华黎明被分配在英语系,重新从ABCD开始学习。对于他来说,这些过于简单,大学一二年级,他得以跟学校的乐队一起发展自己的兴趣,在乐队拉二胡和小提琴。
          1958年“大跃进”开始后,外语学院的学生们到石景山钢铁厂义务劳动,没过多久学校又通知几个学生开会,安排他们去北大学习小国语言。下发这次通知的原因是1957年底也门的王子巴德尔访华,周总理亲自去机场迎接。作为学生欢迎队伍里的华黎明看到了比较尴尬的一幕:按照当时的礼宾,双方都要在机场讲话,来自北大的一位教授为巴德尔王子担任翻译,但是他却听不太懂也门口音的阿拉伯语,后来只能由翻译人员先翻译成英语再进行交流。此事周总理大有感触,给外交部下达指示,要求从全国的高校里选拔一批学过英语的学生学习亚非语言。在石景山钢铁厂劳动的这几个学生就是外交部从全国十所高校里选拔出的三十多名学生的一部分。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外交部的骨干,从复旦大学调去的唐家璇先生也在其中。进入北大学习哪种语言,依然是外交部直接拿着名单宣布的。被分到波斯语班的华黎明当时甚至还不知道波斯语是哪一国的语言。这个班级当时只有7个人,成为我国最早一批培养出的波斯语人才。这些是后话。
          关于自己在北大五年的学习和生活,华黎明先生用最简略的语言概括为“不合时宜”。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却厌烦各种政治运动的他被认为“只专不红”,到毕业时也没入党。生活上,由于三年困难时期,“很苦,吃不饱,我这么高的个子,那时只有108斤,不像现在的大学生,他们大概不知道什么叫饥饿了”。
          但是他想谈谈的是自己的波斯语老师。
          1958年中国和伊朗尚未建交,国内没有懂得波斯语的老师。外交部通过中联部找到了流亡在苏联的伊朗共产党员,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