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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钟华——精心救助我船员
时间:2013-08-22 来源:
   
精心救助我船员

保护我公民合法权益是我驻外使领馆的重要职责之一。领事保护的内容很广,发生自然灾害时,对我受灾公民要保护;在如车祸、被杀、被抢、被骗等人为事故中,对我受害公民要保护;在我受雇的海员、船员受到不公正待遇时,也要对他们进行领事保护。我驻外外交机构人员要加强领事保护的意识和工作,同样,我在海外的公民遇到合法权益受到侵犯时,也应该懂得寻求保护。
我在基里巴斯工作期间,行使过一次领事保护,保护并救活过我国一遇难船员。
自1990年2月我在基里巴斯建立大使馆以后,直到11月我还没见过从祖国来的任何人,没料到11月中旬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从码头来的电话,说有一个中国海员病得很重,现被送进了医院。一听说是中国人,我马上放下电话直奔医院。在医院,我看他双眼紧闭,满脸痛苦。医生告诉我,这个病人是码头上的船代理送过来的,代理说他是在一条外国船上工作的中国籍船员,因为过度晕船,已无法支撑,因此船长决定把他送下船。我们说话的时候,这个船员睁开了眼,显得又惊奇又害怕。我猜,他大概是惊奇怎么在这个荒芜的小岛上有我这个中国人。但我到底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他不明白。我问他为什么要下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肯说,又虚弱地闭上眼睛。我问医生,船上给留下什么东西没有。医生指给我看,一个提包和一箱辣方便面。我想,他身体这个样子,吃辣方便面怎么行呢?在医院里吃基里巴斯的饭也不行。天已傍晚,我决定给他送点饼干来,先过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再来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我吃过早饭便去看他,并给他带去早点。我见他精神稍好点,也许是睡了一夜的缘故吧。我对他说,我是中国驻基里巴斯大使馆临时代办,他有什么事可以放心地对我说,我可以帮助他。然后我问他有没有海员证或什么证件给我看看,我是想验证一下他是不是中国人,这是领事保护的一个程序。我看了他的海员证,的确是中国人,名字叫靳凤武(化名),通过国内一家公司受聘到一家外国渔业公司当海员,一个月以前出海捕鱼。但他此前从未见过海,更没上过船,所以一出海就晕得受不了,呕吐得厉害。他说,他们同来的几个伙伴都晕船,可是船长根本不把他们晕船当回事,还让他们拼命干活,每天至少要干18个小时。靳凤武比其他伙伴小,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所以,当船到塔拉瓦,船长决定靠岸把靳凤武放下船。其他伙伴知道后都舍不得他,他们一起抱头痛哭,把靳风武一个人留在这个小岛无异于生离死别。他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小岛,他怎么活下去,就是活下去,他又怎么回国。但不下船又该怎么办?最后他们痛苦地决定,同意靳凤武离开船,不能眼看他在船上被折磨至死,放在这个小岛上也许还有生还的机会。最后,他们嘱咐靳凤武,如果他能回到国内,见到亲人,千万别说他们在船上受的苦,要是他们的亲人知道会更加惦念他们。就这样,靳凤武离开他们,来到了塔拉瓦。
保护靳凤武的合法权益是我应尽的职责,我应义不容辞地行使领事保护。当务之急,是与该国的船代理联系:首先让他与这条船的总公司联系,告诉总公司关于靳凤武的事,让他们负担他在医院的治疗和生活的全部费用,以及从塔拉瓦回到北京的机票和沿途的食宿。我与船代理比较熟,因为我从国内和香港采购的货,都通过他办理手续。在敦促船代理与他所代理的船的总公司联系的同时.我又与国内有关部门和公司联系,以便查实他们是否派过靳风武等人在这家外国公司的船上当海员,并通报关于靳凤武的事,要求该公司履行合同上应尽的义务,对靳进行赔偿。靳风武毕竟是年轻人,脱离了他不适应的海上生活,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和休息,他的体力有所恢复。我告诉他,我正在为他回国和国内有关单位进行联系。此后,船代理问我,从基里巴斯到北京航线怎么走,都有什么航班。我告诉他,从基里巴斯乘瑙鲁航空公司飞机经瑙鲁、所罗门到澳大利亚的悉尼,在悉尼可乘中国民航的飞机飞北京,我还告诉了他大概的机票价。我明白,肯定是该船所属的总公司在向他了解这些情况。又过了几天,北京有关部门回复我的传真称,地方有关公司已催促外国船所属的总公司,尽快安排靳凤武回国事宜,一旦靳凤武回国的日期和航班定下来,请告国内,有关公司将去北京接靳。与此同时,船代理也电话告诉我,该总公司已同意中方的要求,希望我与靳凤武尽快商定回国日期。现在,靳凤武已恢复健康,回国当然越快越好。
回国的机票订妥后,我又想到新的问题,靳凤武在沿途需几次过境上下飞机,在悉尼转航班时又要在那里过一夜,这些事谁照料他。他一点英文不懂,在国内都没出过家门,现在要经过这么长的国际旅途,他可能还真难应付。我问船代理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他说他知道有位澳大利亚修女将与靳凤武乘同一航班去悉尼。宗教人士是行善的,这位老修女听了靳凤武的情况后,非常愿意帮忙,在悉尼住一夜及机场接送,她都可以安排。我说我还可以通知中国驻悉尼总领事馆帮助,她说不必了,我只需通知中国总领事馆关于靳过境一事就行了,她万一有事需要领馆协助,她再去找领馆。盛情难却,我就把靳凤武托付给她,但我还是做了两手准备,我给驻悉尼总领馆发了传真,告诉他们关于靳的事,我也把总领馆的电话抄给了靳凤武,以备联系。
靳风武回国的前一天,考虑到他一点英文都不懂,任何行动都会遇到困难,我设想了20几个可能会遇到的问题,用中英文对照给他写出来。比如“我要喝水”、“我要洗手”等等,他想做什么,只需用手指指那条,别人就可以帮他的忙。他看了这20多条,好像心里有了底。我还把我们仅有的50元人民币给他,以便万一到北京没人接,他可以打个电话。这样,我才觉得万无一失了,可以放心让他回国了。第二天,我去机场送他,他很动感情,一步一回头地走到飞机旁,不停地向我挥手致意。我嘱咐他回到家后给我来封信,当然信封是我给他事先写好的。他记住了我的叮咛,一个月后,我收到他的信,他们全家都非常感谢我救助了他。